海岛狂想曲——致情人节

mm主动约我去桃花岛,她请客,我哪有不从之理紧急从朋友的婚礼逃离,经过一个晚上的航行,天明的景色是异样的:船桅林立、渔网遍地,空气中弥漫浓烈的鱼腥味,东方霞光四射,这便是全国最大的渔港——沈家门的早晨。从这里开始,只有三天,我和mm共同演绎了一段荒诞不经、激情四溢的故事,真的妙不可言。圣岩寺的平民和尚

踏上桃花岛才知道《射雕英雄传》正在岛上拍摄,我即刻开始幻想和mm如郭靖黄蓉一般的刀剑情缘,应该在少有人迹的仙灵之地。可是塔湾金沙全没有两年前的清静,遍布着旅馆饭店,游人如织,好不热闹。这不符合我向mm保证的:只有我们两个人。找了间小木屋放下包,我带她爬山去。

背后的安期峰是舟山第一峰,高540米。阳光灿烂极了,寂静的山村难得看见人影,几乎家家门前栽种着柚子树,大而圆的柚子压弯了树枝。峰顶是一排城墙,四处都是悬空的巨石,站在上面舟山群岛尽收眼底。我们理所当然依偎在石台上凭海临风,上来一个少年和尚,宽松的袈裟被山风鼓得饱满,长大的衣袖呼啦啦地飘,真的仙风道骨。

刚开始小和尚对我们爱理不理的,卿卿我我中我不断偷看和尚的反应,原来他也在用眼角瞟我们。毕竟他也是青春年少,修行不深,哪里放得下凡心

“传明”是他的法号,我一开始听成了“船民”,觉得这更适合小和尚,因为他纯朴得像个渔民子弟。今年十九岁的传明已经有了两年的僧龄,原来在对面的虾峙岛出家,两个月前来到这里的圣岩寺修行,其实理由很简单:桃花岛的风景更美。每天早上四点起床做早客一小时,吃完早饭就没事了,他喜欢来山顶上玩,俯瞰群岛风光,他说这里比虾峙岛漂亮多了,但是传明也是懒惰的,除了山下的塔湾金沙去过一次,还没到过岛上其他地方,这里那么好何必跑来跑去

说得高兴,我就为他拍照,让他站在别有洞天的缺口,或者盘腿坐在天地间,头顶蓝天白云,真奇怪射雕剧组为何没有选在这里拍武打戏,mm和传明对坐在悬空巨石上,的确有华山论剑的意境。接着传明带我们往最高的钟亭跑去,经过几十级台阶的攀登,才到了安期峰的制高点。凉亭中悬挂一口千斤大钟,密密麻麻刻着大婆罗经,mm让传明背诵一段,于是他哼哼哈哈背起来,五分钟完成,我们问他是什么意思,他说不知道,只是师傅让背就背,真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。咚——,钟声悠远,传向佛的西天……

走下来就是圣岩寺了,陷在山凹里,阳光很好,黄墙琉璃瓦前晒满了被子,仿佛是一个山村,更多的是平民气息。参观完了无人的圣泉,下一段石阶,来到圣岩寺的大殿。传明的师傅和一个师兄下山玩去了,他的另一个师兄在房间里看电视《情深深雨蒙蒙》。Mm也想烧一次香,“传明,哪里买香”、“传明,怎么烧法”、“传明,来吃柚子”,小和尚一次次被mm支来唤去,只看到他来回于看电视的房间和烧香的大殿,好不忙碌。我一旁象看戏一样,觉得这里的和尚真是享受,看见mm虔诚地进香,猜想她的心愿,听说山脚下有个尼姑庵,我们哪一天也来体验一下,然后七七相会。

下山的路如此轻快,mm高兴起来,唱着小曲蹦蹦跳跳,不断出现裸露的奇石,不断发挥mm的想象,有的是乌龟、有的是将军等等,还不过瘾一定要我跟着一齐想象,可我看来看去只觉得它们是石头,让她失望不小。忽然一声尖叫,mm猛跑上来让我去看,原来是地缝里一条菜青大虫,至于吗夕阳照耀着坡上半人高的芦苇,雪白芦花随风摇曳,我们都来了兴致,她在丛中笑,看四下无人,我扔掉了照相机,也跳进去,芦苇倒下一片,漫天飞舞的是芦花……

被逼无奈去六横

清晨的朝霞是绚烂的,却又如此短暂,当懒惰的mm起来天已经阴沉沉了,我们告别桃花岛回沈家门,等买好第二天晚上回上海的船票,mm的现金基本用尽。

真是一个灾难,她的信用卡拿不到钱了,因为沈家门的中国银行没有全国联网,我们一下子变成了穷光蛋,剩下的一天半只有靠我带的180元来度过了,考验我的时刻到了。继续原计划去著名的朱家尖看沙雕,我们恐怕有去无回,又回到码头,看着巨大的海图,觉得六横比较顺眼,就这样上了渡船。同坐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取笑说我们此行绝对是个错误。一个半小时后,六横岛码头出口处拉客的司机都用惊异的眼神看我们,来这里真的错了吗

龙头跳沙滩狂想曲

蹦蹦车载着我们走在山间小路,一会儿钻隧道,一会儿穿无人村,等看到海滩了,我们叫停下车。

一块横匾“龙头跳景区欢迎您”,木栅栏围墙,红灯笼高挑,大门里绿草如荫,小桥流水,卵石铺成的曲径通向沙滩,更衣室、冲淋房、小卖部、饭店、遮阳伞、帐篷应有尽有,全是崭新的,还有一片怪树林,数十株几百年的花梨木,盘根错节奇形怪状。工作人员告知:今天没有其他游客,这个度假村就属于你们两个了。

这里的沙滩细软,有一条山泉汩汩汇流入海,此时潮水退下去很远了,沙滩上到处是指甲大小的沙蟹,见人飞一般的逃走,有洞就钻,让mm连续扑空。我拉着她上山寻找好的角度拍摄龙头跳全景,忽然对面山顶浓烟滚滚,可能正在烧山,遮天蔽日,仿佛火山喷发,阳光折射到海面,形成金边,有种雄浑而奇诡的美。晚霞时分,mm坐在远处的平台上,我悄悄靠近浅滩休憩的长脚鹭鸶,想拍下亭亭玉立的鸟中仙子送给她,可是还有至少五十米的距离,鹭鸶翩然起飞,海天之间留下它们优雅的身影,还有mm银玲般咯咯的取笑声。于是我又转向正在拉网的老渔夫,完全陶醉在光影中的美景,忘了自己没有脱鞋,脚正在沙滩越陷越深。

精打细算,晚餐只能吃十块钱两份的炒年糕,草坪上路灯通明,十几个工作人员围着我们,经理告诉我龙头跳是东海龙王首跳之地,沙滩长400米,今年八月底才正式开放,希望我多向外宣传。当知道我们的困境,经理请客吃海鲜,正好那个老渔民提着竹篓回来,装着四五只虾四五只蟹,约摸也有两三斤,才五块钱。经理亲自下厨,好不容易把活蹦乱跳的虾兵蟹将摁到锅里,用猛火隔水蒸十分钟,当再次揭开锅盖后,喷香的蒸汽里红彤彤的虾蟹栩栩如生。背壳大而圆的是青蟹、壳上有三个眼睛花纹的是三眼蟹、弓着身子的是对虾、直挺挺外壳锋利的是富贵虾,经理似乎还在尽情地发挥,我们早已经忍不住开吃了,好肥的膏黄好嫩的肉,新鲜得没有任何腥味,还带着清甜,直接吃味道最好。身旁的mm全无一贯的淑女风范,第一次比我吃得更多更快。

满天的繁星,我们来到沙滩上,Mm带了许多烟花棒,海风很大,我们的火柴怎么也点不着,即使搂得再紧,于是叫来景区的工作人员,人手一支,海滩上即刻火花连成片,大家像孩子般随着海浪奔跑嘻闹。人群散去,我们走到了那片怪树林,坐在靠海的树根下,我讲了一个月光下的鬼故事,mm一声尖叫,把我吓了一大跳,我们紧紧拥抱,为了彼此的惊恐。涨潮了,没带泳衣泳裤最好,先裸泳,然后拉着她一起裸奔,银色的海滩留下长长两串脚印。千万双天上的眼睛见证了我们的幸福。

帐篷搭在沙滩上,我们疯狂完毕,疲惫地摊在里面算了剩下的钱,发现明天要坐车就得饿肚子,要吃饭只能徒步去码头,我们怎会那么惨嗨——,管它呢!错过如此良辰美景才是罪过。

新一天是在雨打帐篷声中开始的,我们缱绻在一起,都懒得起身了。独坐在秋千上,点一支烟,欣赏那边正在梳洗的mm,谈不上什么激动,有一种恬静在心头。

去海上人家做一回渔民

人到桥头自然直,听说我将为六横做宣传,旅游局给予我们最大的方便,还特别推荐了“海上人家”。六横周围岛礁众多,渡船就是这里的公共汽车,平均五分钟靠一次岸,大部分是些无人的码头,下去一两个乘客,风平浪静,航行在群岛之间,很难体会这是在海上。水面逐渐出现一些漂浮的房子,周围是浮球渔网和木栏隔出一块块水塘,这些就是当地渔民的海上养殖场,而海上人家便是其中刚刚开发供游人娱乐休闲的景点,远远就看见彩旗飘飘,主人已经在码头恭候了。

这是两户姓陆的好朋友合伙办的景点,塘养了几十种鲜鱼,包括石斑、鲈鱼、美国红鱼、黑鲷、鳗鱼等,都用网兜着,这样钓鱼,如瓮中捉鳖,也显得我们太低能了,于是跟着主人家出海打鱼去。船行到预先撒好网的水域停下,我们和主人一起拉网,好重,可能有收获,越拉越兴奋,结果却是一段铁丝网连着一块石头,好不失望;去第二个点,轻飘飘的是空网;第三个点,终于拉上一只红珊瑚,主人说那是活的,色泽特别艳丽;就当我们返程绝望之际,最后一张网终于拉上一条小黄鱼和一只青蟹,出水的时候蟹霸王已经把鱼的眼睛吃掉了,坐收渔翁之利原来就是这样。回来mm和主人一起下厨,我帮着他们的孩子一道喂鱼,当食料撒入,水塘即刻沸腾起来,难以相信五米见方的水池中有那么多的那么大的鱼。

我们坐在摇摆的平台上品尝海鲜,正对着我们的是一个出海口,主人说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洋,如果相同的航向一直开下去,下一站就是夏威夷,孩子们说外面的太阳就是从水里跳出来然后又被海洋吞没的,经常有无比美妙的彩虹横贯海天……

归程

当返回上海的船启航时,我舒了一口气,告知mm口袋里只有十块钱了,我们做了三天一根绳上的蚂蚱,同甘共苦,即使从此分手,这一次离谱的旅程也将成为永久的甜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