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度执拗地要去买胶卷相机,被妹妹阻拦了。她不能理解,怎么会担心回去没照片?那么多人都带着相机!所以她的简约行李中连相机都省了下来。
妹妹对摄影没兴趣,自然不明白我很在意旅途中的亲手拍摄,否则她就会带上相机了,此刻一定交给我使用,皆大欢喜。
只好安慰自己,只用眼睛记录风景,似乎更符合漫游的真谛。毕竟习惯只是一种束缚,失去了未尝不是另一种自由。
自我安慰始终无力。最后帮助我扫去郁闷的,除了灿烂的阳光,还有热心的同伴。
LULU最可爱,会突然大叫说,哎呀我忘了你相机坏了!然后把相机递给我:用我的,随便拍,想怎么拍怎么拍!
八宝箱的单反,也被妹妹以熟不拘礼的口吻,几度转到我手中。
毕竟还是拘束的,只能象征性按几下快门。更多的时候,恢复常规游人姿态,在镜头前到处留影,证明到此一游。
心思细密的同伴,在旅程结束后连风景照都给我发了过来。动作最快的是黄小姐,大概对我的遭遇感同身受吧。在庆源,她的卡一度输不进数码伴侣,腾不出空间拍摄新照片,情绪一下就低落了,被LULU形容为抑郁症发作。幸好这技术问题很快解决,黄小姐的脸上,马上又是阳光灿烂。
最阳光的还是LULU,一路欢声笑语。吃饭时张罗着要喝酒,又要拍下所有菜式。离开庆源再度到江岭,我们穿过油菜花梯田往山下走。这时天色已转阴沉,还飘起微雨,LULU却把白色外套脱去,露出红色衣服。她拉着一身红衣还撑把红伞的我,不时驻足,朝山顶上长枪短炮的摄影者挥手、叫喊。红色够抢眼,一定要露出来,她说,一不小心我们就成了获奖作品里的人物啦,到时再去跟作者打侵权官司,下半生就不用辛苦工作了!
大家笑喷。我不禁想,课堂上不苟言笑的LULU老师会是什么样子呢?
在庆源和江岭流连太久,我们放弃晓起直奔李坑。傍晚时分,一个宁静的小村庄出现在眼前。流水幽幽,杨柳依依,坐着竹筏进入村子,再踏上青石板小路,仿佛走进一幅水墨画。虽然游人如鲫,同伴们还是当即决定,今晚就住这里。
黄小姐和LULU很是费了些时间去找住宿,但最后总算顺利解决,还请客栈老板帮忙找了一辆去三清山的车。夜幕已经降临,红灯笼亮了起来,李坑隐隐然变成另一个驴友天堂。
吃饭时,LULU选择的位子很配合这种氛围。她让老板把桌子搬到一个居高临下的露天平台。平台砌在山丘上,杂草丛生的山坡,就在我面前几米远。我一边喝着温暖的土鸡汤,一边看着对面的野草山墙,恍惚中仿佛走进了聊斋世界。
其他食客挤在下一层有遮蓬的地方看着我们。LULU很得意,认定他们在羡慕我们风凉水冷的写意。不料天有不测风云,忽然下起一阵急雨。我们急忙撑伞护住桌上的饭菜,连声呼叫老板。偏偏食店生意兴隆,老板千呼万唤不出来。不得已,只好一边打伞一边抬着大木桌往遮蓬里面挤。食客们哄笑一片,可怜LULU营造的浪漫,就这样虎头蛇尾不堪一击。
一直低调的叶子,吃饭时躲到一边打电话。还是很低调,一个小时里基本上只听不说,引起我们严重猜疑。妹妹觉得他的脸色很凝重,我说是工作失误被上司批评吧,却被有经验的同伴们否定了。她们一致认为这么长时间的电话一定是打给女友的,叶子可能正经历分手危机。LULU说,像他这样长年出游,女孩子肯定受不了冷落。八宝箱说,大概女孩正在电话那头哭泣呢。黄小姐开始悲观地设想,明天叶子一定不会和我们一起去三清山了。
同伴们决定要好好劝解一下叶子,并开始讨论谁是适合的知心大姐人选。
叶子漫长的电话终于结束。同伴们赶紧让老板加菜,热汤,妹妹亲自盛了一碗饭放他面前。然后大家小心翼翼地问,刚才给谁打电话啊?
叶子一脸无邪地说,给我妈啊。
大家晕倒。担心半天,却是一个孝顺孩子打长途电话听妈妈唠叨家里琐事。所谓经验,原来有时并不可靠。
妹妹指定八宝箱处理财务,原本出于熟稔。不料八宝箱却很迷糊,一天下来出现三次多付钱给人的错误。妹妹恨恨地说,不行,得收回你的职务。一次两次出错是你的问题,三次出错就是我的问题了。
虽是玩笑,却让我醍醐灌顶。若事情一再出错,就该反省是否选对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