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李坑,带着些氤氲湿润,有点童话的感觉。送我们上三清山的那辆车就更童话了,居然是一辆鲜黄色的接送幼儿园小朋友的车!但司机的心地并没孩子那么单纯,明明说好要去南山,司机还是把我们送到了住宿和交通都不怎么便利的北山。
顾不了那么多,放下行李,我们乘坐缆车上山。
叶子在这一站跟我们告别。他背起大背囊,健步如飞地走开。他准备徒步翻过这座山。当我们得知山路在雪灾后就已封掉时赶紧通知他,叶子却说他已经翻越了路障。
后来叶子继续报告行踪。我们上山后不久,他已经步行到达山上的索道站。我们没时间去的三清宫景区,他也去了。我们最后紧赶慢赶,终于在索道关闭前乘坐缆车原路下山,叶子也已经从山的那一边徒步下去。
黄小姐不停地慨叹,偶像啊。
我笑。这才是典型的驴子,叶子这几天跟我们在一起拖拖拉拉的,估计早闷坏了。
暴露出另一面的还有LULU。一上缆车,爱说爱笑的她立刻沉默,低垂着头不肯抬起来。原来LULU有恐高症,若不是叶子的路线跟我们不同,她宁肯跟叶子一起爬山。
除了缆车,让LULU恐惧的还有陡峭、狭长的阶梯,如一线天。但为了不拖后腿,她还是勇敢地跟着我们一起走。低着头,闭着眼睛,紧紧抓着铁索,一步步往下探,不停地问还有多远,但不管我们怎么哄,她就是不肯抬起头来。她只要求我们前后左右守护,围成紧密的包围圈。这样她才觉得安全吧。
我把手伸过去,LULU立刻紧紧抓住。那一刻,她像一个孩子一样软弱无助。
山上浓雾深锁,看不到以奇崛著称的峰岩,本是一种遗憾,但也未尝不是好事,至少LULU也可以顺利走完西海岸凌空开凿的三千米栈道。下山时云雾散开,LULU坐在缆车上,依然和我十指相扣,但她终于大胆地睁开了眼睛。
看到山坡上美丽的玉兰时,LULU心里也为自己骄傲吧。
终于踏上回程。一早从北山坐车去玉山,从玉山坐车去上饶。同伴们本想去买点礼物,当地最大的一家超市却正好盘点。
不用给行李添加累赘,也好。妹妹和八宝箱买了雨鞋没用上,本想带回家,带到李坑终于还是嫌麻烦,留给了客栈老板。
我也在李坑遗忘了随身带的感冒药,没想到却引来严重后果。
本已渐渐好转的感冒,在离开三清山的早晨忽然加重。忍着,想着上了火车换个卧铺,好好休息就是了。
却原来事情永远不能计划。
车上水泄不通的拥挤出人意料,难怪几天前在上饶火车站已买不到卧铺票。不但卧铺全满,硬座也严重超员。列车广播号召大家尽量挤挤,两人座的坐三人,三人座的坐四人。
我数了一下,两排面对面的座位本来最多坐十人,但从座位到过道,狭小的空间一共挤了十六人,外加无法放上行李架的行李。
密封罐头一般。原来我们能够买到硬座已属万幸。
就在一天前,我们还在三清山的缆车上,由折断的树木谈到雪灾,由雪灾谈到春运,由春运谈到多年前学生时代体验过的火车,又慢又挤又没空调。同伴们笃定地说,现在的火车不会再那样了,除了今年春运那种特别事件。
但原来经验也好,想像也罢,分析再合理,也不代表必然可靠。
决定一切的,只是运气。
叶子在三清山和我们分手,本来打算继续漫游,后来却因临时有事要回广州。他坐上了和我们同一天发出的另一趟车,车上很空,临时买的站票,却可以有舒服的座位。
而我们恰巧坐上了一辆没有空调没有风扇的慢车,还恰巧坐了最挤的一列车厢,所有人都从起点站坚持到终点站,中途只有上的没有下的。
时光很怪异地倒流,只是自己和周围的人都不再是青春年少的学子。
从对面民工的交谈中得知,很多人因为雪灾本来在春运就没能回家,又恰逢第一个清明假,人们纷纷回家探亲,返程车自然也人们为患了。
比春节还挤,对面的女孩感慨着。
本来同伴们还计划着要在车上打牌,但现在为免上厕所,连吃喝都省了。大家在各自的座位上,木乃伊般一动不动地熬了十多个小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