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拉寺依山而建,粗犷的色彩嵌于雪山蓝天之中,原始的力量喷薄欲出。拾级而上,可遇到星散的朝拜者和身披红袍的喇嘛,面色平和如水,缓步而行,偶尔在悠长的殿廊间可以看到红衣一角,翩然而去。时间和空间仿佛在这里凝滞。阳光透过新生的枝蔓在青阶上投射下斑驳的碎影,昨夜的新雪渐渐融化成透明的水滴氤湿了红色的院墙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藏香味道,微风拂起五色经幡飘荡摇曳,远处的山鹰在云端恣意滑翔,阳光将白云的影子缓缓拉长。找一块干净的石板坐下来,放下背包和相机,让温暖的阳光打在身上,看远山流云,看寺院中静水深流般的风景。色拉寺最具特色的当属辩经。从色拉寺的正门进入,沿着青石铺就的甬道直行至寺庙的腹心,便可到达辩经场。
除了周日,每日下午三点至五点都可以看到僧人辩经的场景。辩经是一种学习方法,用争论之声明晰心中的教义,执着虔诚地追逐着心中的理想;辩经也是一种富于挑战性的辩论,双方唇枪舌剑,言词激烈,辩论者往往借助于各种手势来增强辩论的力度。僧侣们用坚韧、用持恒、用清修去迎接属于他们的那个多彩世界。下午三时许,辩经正式开始。看辩经,语言上的障碍真正是无法逾越的鸿沟,更无从参悟佛理的奥义。不过,这并不影响观感。温暖的阳光透过葳蕤古树的枝桠,照耀在红衣喇嘛的肩头,温润着他们腕间的佛珠,闪烁于那清灵如水的眼眸,一颦一笑,一招一式,只可意会,无法言传。恍惚间,那神光下的一抹笑,如月光下的高原,笑那浮华落尽,月色如洗,笑那悄然而逝,飞花万盏,谁是那轻轻颤动的百合,在你的清辉下亘古不变。
出于安全考虑,从拉萨至林芝路段实行区域限速。次日一早,便坐上好友的牧马人,直奔林芝方向。大自然真是魔法无边,随手划下一道分界线,便决定了人类生存的命运。如果说二郎山是四川盆地和青藏高原的地理分界线,那海拔五千多米的米拉山口则是西藏两种截然不同气候的分水岭。米拉山口以西,去往拉萨方向,是干燥寒冷的内陆性气候,而米拉山口往东去往林芝方向,是令人愉悦的温暖湿润的海洋性气候。这个地处墨竹工卡与工布江达的分界线上的山口,是我去往林芝的必经之地,越过米拉山口,陪伴身旁的河流也由拉萨河改为尼洋河。尽管我曾经在夏季走过川藏,但在初春时节翻越米拉山口时的壮阔景色仍然令人惊诧不已。
在墨竹工卡还是朗朗乾坤,烈日骄阳,向前行驶没多久,天气陡变,阴云如同旌旗招展,遮天蔽日,狂风卷着雪花气势汹汹杀奔过来,车窗之外混沌一片,天地仿佛连接在一起,远山的轮廓线依稀可辨,这场景令人联想起《冰与火之歌》中描述的绝境长城以南的白色冰原,虽然我没有见过冰原狼,但我相信,那雪山背后的城堡内,肯定有胸中燃烧着强烈荣誉感的守夜人军团驻守着。牧马人的爬坡能力果然强悍,五千多米的冰雪路段走起来毫不吃力。行至米拉山口,我裹上厚厚的羽绒服,冲入风雪之中。天是铅灰色的,莽原为大雪所覆盖,星星点点的黑色是裸露出的岩石,远处沉静的雪山山体被透过积云的耶稣光照亮,山脚下延伸出若有若无的细细的黑线,用长焦镜头可以清楚的看到,那是一条荒原中的公路,像蚂蚁大小的两辆重型货车在黑线上缓缓移动,在苍莽雪原之上绘出一条为生存而战的雄浑足迹。
藏语称河为“曲”,称湖为“错”。尼洋河,藏人称其尼洋曲。沿河前行,你会惊喜的发现,她果真是由珍珠和翡翠奏出的欢快乐曲。河流水体呈翠绿色,清澈透明,飞花碎玉,欢快活泼地游弋在群山的怀抱。